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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黃亮斌《滄浪之水》 發(fā)布時間:2023-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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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作為終身的職業(yè)環(huán)保人,我再次因為洞庭湖生態(tài)修復問題來到漢壽,車子離開沅南垸巖汪湖鎮(zhèn)一處甲魚養(yǎng)殖基地,觀看了它的水質(zhì)富營養(yǎng)化治理措施后,我們一行便上了南湖撇洪河又長又直的河堤,接下來將去看看滄浪河河湖聯(lián)通工程。

沿著大堤一路向西,堤左是河,堤右是垸。河水清清,一江碧水從西向東,河道對岸的樹蔭下總有三三兩兩的釣魚人,而溪流匯入處往往是魚群戲水的地方,因而也是垂釣者最多的地方,長江流域全面禁漁的緣故,垂釣成為當?shù)厝藦奶烊缓拥廊◆~的唯一合法方式。成群的水牛并不理會人類種種規(guī)矩與禁忌,每隔一截河段,總有貪水的牛群或在水中嬉戲,或裹著一身泥巴享受水的清涼,偶爾發(fā)出“哞哞”的叫聲,因為太熱,連與之形影不離的牛背鷺都不見蹤影。通往本省西北部的高速鐵路跨河而過,將現(xiàn)代文明深深地印在這條緩緩流過的河流。其實,南湖撇洪河歷史非常短,筆直的河道顯然是人工鑿挖的結果,河流本身的名字更是打上幾十年前“大興水利建設”的時代記憶。

原來這是1974年修建的一條人工河,西起常德市鼎城區(qū)謝家鋪鎮(zhèn),途經(jīng)漢壽聶家鎮(zhèn),經(jīng)毛家灘、株木山(翻水口)、巖汪湖、南洋嘴流入安樂湖,再由蔣家嘴閘直接撇入洞庭湖。充滿現(xiàn)代水利氣息的南湖撇洪河長50多公里,疏引山丘區(qū)七條溪河之水繞開南湖,其中的滄水河與浪水河,因為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屈原曾經(jīng)歌詠而享譽中國歷史,屈原在與漁父的著名對話中就有:滄浪其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濁兮,可以濯吾足。這一段短短的對話,既抒發(fā)了屈原“信而見疑,忠而被謗”的悲憤,反映了他“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的孤獨,表達出不愿意以皓皓之白而蒙受世俗塵埃的高潔。屈原第二次流放時間長達16年,曾經(jīng)從洞庭湖經(jīng)沅江到過溆浦,《涉江》之“朝發(fā)枉渚兮,夕宿辰陽”,《湘夫人》之“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都是他流放于洞庭湖一帶的真實記錄,滄浪河更是他躑躅惆悵過的地方。實際上,滄浪河是兩條河流,明代《嘉靖常德府志》載:“滄浪水,龍陽縣西十五里,自滄、浪二山發(fā)源,合流為滄浪之水”。清人賀奇所纂《常德府志》更是清晰記錄了兩河匯合的關系:“滄水源出武陵滄山,流四十里合浪水;浪水源出龍陽浪山,二水合流,謂之滄浪水”。自從屈原在漢壽與漁父對過話,寫下“滄浪其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濁兮,可以濯吾足”這樣傳唱千古的句子,在國人的思想中,滄浪水已遠超其最初的地理意義,成為了人們不斷求索、尋覓心靈歸宿的精神象征,歲月流轉間,更成為了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歷代文人便不斷追尋他的足跡,留下“古今明月滄浪水,新舊桃花西竺山”和“滄山浪水古龍陽,屈子遺蹤百代香”等美妙詩句,1938年秋著名詩人郁達夫攜眷屬來漢壽縣城辰陽鎮(zhèn)躲避日寇兵災時,也曾寫下“豈為行吟來楚澤,終期結綬到南枝”的詩句。一代代中國文人在對屈原的追尋中,傳遞著植根于我們心底的家國情懷與寧死不屈的偉大精神,也體現(xiàn)出正是一代代、一群群或許并不得志的文化人,因其心憂天下的秉性,與漁父這些最底層的百姓有著最天然、最樸實的情愫。反過來,越歷千年,人們依舊劃龍舟、掛菖蒲、吃粽子,以國人最高的禮遇紀念一位并不得志的三閭大夫,準確地說給了朝廷的棄臣逐客,而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帝王,也足以說明千年不變的世道人心。

 切斷了七條自然河流的南湖撇洪河,使得我們對這段與屈原相關的歷史的追蹤變得十分困難:從戰(zhàn)國至清朝、民國,從滄山出發(fā)流淌四十里合浪水而成的滄浪水,這種格局和流向長達二千年都未曾改變,但因為上世紀南湖撇洪河的修建,從常德鼎城區(qū)官橋坪村出發(fā),變成了兩個走向,一條沿著毛家灘回族維吾爾族鄉(xiāng)和滄港鎮(zhèn)一路向北并注入沅水;另一條則沿著南湖撇洪河一路向東,直到50公里外的蔣家嘴,采用機埠進入西洞庭湖,不過這一路的流淌中,它也丟掉了自己滄浪河的名字,其中很長一段叫著向陽河,而向陽河同樣是一個打滿時代印記的名字。但是屈原的氣息還在,漢壽的城市與鄉(xiāng)村,到處都是龍陽、辰陽、滄港等滿是先賢印記的地名,更何況是聲名遠播的滄浪河,于是在向陽河向東流到株木山鎮(zhèn)時,人們將翻水口往北一段啞河命名為滄浪河,這條河至少在我看來與滄浪河故道毫無關系。所謂流水不腐,凝固了的河流便失去了其生命力,何況這一段啞河匯聚了漢壽新興、滄港、聶家橋、毛家灘、滄港、龍陽、株木山等7個鄉(xiāng)鎮(zhèn)各種廢水排放,各種農(nóng)業(yè)廢水、養(yǎng)殖廢水、工業(yè)污水和生活污水一齊匯入這條靜止不動的啞河,造成嚴重的河流污染與富營養(yǎng)化,雖然它早已不是屈原曾經(jīng)濯纓洗足的滄浪河,但至少名字中還粘著先賢的氣息。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從2020年起,漢壽籌措資金建設滄浪河河湖聯(lián)通工程,北起滄港鎮(zhèn)堵口河,從沅水引來活水,中間聯(lián)通青泥湖、滑泥湖、趙家湖和滄浪河啞河,南至翻水口,在此修建閘口與機埠引水或提水,實現(xiàn)沅水、滄浪河、南湖撇洪河、西洞庭湖的河湖聯(lián)通,曾經(jīng)的滄浪河啞河經(jīng)此疏浚,水暢其流,實現(xiàn)了生態(tài)活水、生態(tài)補水、河湖水體大循環(huán)。

沿著河堤,放眼垸內(nèi),大片金黃的稻谷迎著風、勾著頭,頂著驕陽,醞釀著它最后的成熟,實際上最早一批收割機已經(jīng)下田,開始了這一年農(nóng)人們的夏季收獲。與連片稻谷相間而生的是知名地理商標——漢壽玉臂藕,玉臂藕的種植歷史可上溯到唐朝,因為唐詩里就有對藕農(nóng)“褰衣來水上,捧玉出泥中”的生動描寫。明朝皇帝朱翊鈞更是一位鐵桿的荷藕愛好者,漢壽荷藕因體大、節(jié)長、壯碩的藕根,白如玉、狀如臂,外形酷似年輕宮女白嫩圓潤的玉臂,被朱翊鈞御賜“玉臂藕”之名,漢壽人以此為自豪,玉臂藕與這塊土地上同樣聞名遐邇的漢壽甲魚一起,成為當?shù)亟煌ㄒ郎献顬樾涯康牡袼?。如今風荷滿池,碧綠的荷葉婷婷地開著,荷花開得正旺,或小荷才露尖尖角,或含苞待放,或花蕊全開露出青色的蓮子,夏日荷花與層層稻浪構成最美的鄉(xiāng)村美景。當然,這也是沅南垸最安全、最靜謐的日子。

沅南垸,顧名思義就是沅水以南的堤垸,也是洞庭湖地區(qū)11個重點堤垸之一。洞庭湖漫長的歷史上都呈現(xiàn)江河橫流的自然本色,這個浩浩淼淼史稱云夢澤的湖泊,歷史上最大面積6千多平方公里,1949年新中國建立時4350平方公里,往后因圍湖造田造成大面積縮水。但即使是上個世紀末,也還在1996年、1998年、1999年有過連續(xù)幾年驚濤拍岸的特大洪水,因此人類居住的地球,幾乎全部歷史都是與洪水搏斗。中國人說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因此國人心目中的圣人是治水有功的大禹,國人心目中的賢士是建設都江堰的李冰和鑿通靈渠的史祿;而在西方,諾亞方舟的全部意義是創(chuàng)造世間萬物的上帝耶和華,讓人類唯一的好人諾亞與他的家人以及世界上的各種陸上生物能夠躲避一場因神懲而造的洪災,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遠古的故事都與洪水有關。我們無須追敘洞庭湖漫長的抗洪歷史,僅敘新中國建立以來的漢壽沅江段,從上游新興嘴至西洞庭湖的車腦防洪大堤,就有北、中、南三個水汊,北汊經(jīng)牛鼻灘進入安彭港,航道長13公里,是歷史上的通航航道;中汊金石河,為1970年人工裁彎取直河道,經(jīng)大泛洲、小泛洲出安彭港,長7公里;南汊長約16公里,蜿蜒流淌一段后在牛鼻灘鎮(zhèn)對岸匯入北汊。1957年圍墾洋淘湖后,一堤橫斷,沅南溪湖與洞庭長江上罡下禳之水交匯,隔堤相向,使得沅水漢壽段水情更加復雜嚴峻,由于洪水阻塞,年年險情不斷,每到汛期,域內(nèi)暴雨連綿,湖汊子垸,一片汪洋,濱水山坵區(qū)已然是鹿走江河,魚行陸地,災民待賑,苦不堪言,正是這一背景下導致沅南垸的修建,堤垸總面積464平方公里,總人口近38萬,上起沅水新興嘴,下至漢壽最大的集鎮(zhèn)蔣家嘴,臨洪大堤長53公里。

沅南垸和南湖撇洪河都是半個多世紀來的水利工程,某種程度上都是洪水泛濫下的無奈之舉。只是斗轉星移,我們面對的情勢完全發(fā)生了逆轉,全球氣候變化下,極地地區(qū)冰雪消融,極端天氣加劇,2022年長江全流域遭遇60年來罕見干旱,出于對這條母親河的深切關注,我于去年9月穿越一個又一個疫情檢測站,從洞庭湖走到鄱陽湖,又在今年4月對長江峽江段進行過專門考察,見證了長江全流域的干旱少雨:數(shù)以百計的河流斷流,此伏彼起的熊熊山火,龜裂的稻田里到處都有農(nóng)作失收和飲水困難的農(nóng)民。洞庭湖城陵磯水位、鄱陽湖星子站水文分別創(chuàng)下最低歷史水位,平水位數(shù)千平方公里的兩個湖泊水面削減2/3以上,洞庭湖最少水面降低到不足400平方公里。這一時期,我到過東洞庭湖,也到過南洞庭湖,曾經(jīng)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東洞庭湖,在岳陽樓與君山之間瘦成一條淺淺的河流,華容河、藕池河全面斷流,河流入湖處滴水不見,南洞庭湖則是一片無邊的青草。過去一年,我雖然無緣親歷西洞庭湖,只能從相關報道感知它的干旱程度,但是此次西洞庭湖之行是在今年的梅雨季節(jié)之后,且沅水上游下過幾場已經(jīng)成災的大雨,當我站在蔣家嘴大堤上,眼前的西洞庭湖不見昔日的恣意汪洋、洞庭波涌,水枯島涸的湖底還在葳蕤地長著水草,大致也可想見其最初干旱的情景。如今已經(jīng)進入盛夏,仿佛還在延續(xù)著上一年的干旱,或許極端天氣變化和干旱已經(jīng)成為當下最嚴峻的問題,國家正在大力推進“雙碳戰(zhàn)略”和長江經(jīng)濟帶發(fā)展戰(zhàn)略,但這些似乎并未阻止全球變化變暖的趨勢,人們對長江流域面臨的問題缺乏應有的警惕與防范。重慶朝天門、湖南岳陽樓、湖北黃鶴樓直至江西鄱陽湖千眼古橋,在干涸裸露的河灘上,四處可見沉醉于眼前茍且的集體狂歡,他們絲毫也理會這樣的干旱究竟是大自然的偶然“作崇”,還是趨勢性的環(huán)境災變。倒是同行的明君非常清醒與焦慮,這位曾經(jīng)親歷過1998年特大洪水的同行告訴我:與其這樣忍受干旱的煎熬,頭疼醫(yī)頭腳疼醫(yī)腳的修修補補,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來一場1998年洪水,因為只有滄海橫流,才顯江河的本色,干旱或許是比洪水更難對付的人類災難。

屈原有著很強的洞見力,他識破了秦國離間楚國和齊國的豺子野心,也指出了秦、楚婚約的權詐之術,但是先醒的屈原都未能阻止楚懷王身死異國和楚國的滅亡。如今時逝事移,滄海桑田,世道昌明遠非昔日可比,但每個時代有每一個時代的問題與困惑,全球氣候變化下的人類生存危機或許是這個時代最深刻的危機,人與自然和諧已經(jīng)成為中國式現(xiàn)代化建設最本質(zhì)的特征,同時每一個時代一定都有它頭腦最清醒的人。站在屈原行吟過的滄浪河畔,我在想,這個時代最清醒的人,面對當下的自然生態(tài)困厄,他的建議是什么?他的對策是什么?

作者簡介:

黃亮斌,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資深環(huán)保工作者。出版散文集《圭塘河岸》、長篇報告文學《湘江向北》、名物學專著《以鳥獸蟲魚之名——走進〈詩經(jīng)〉中的動物世界》。

來源: 湖南生態(tài)文學分會